在《生化危机》系列一轮又一轮的重制浪潮之后,《死亡空间》也完成了重启,就连恐怖游戏的鼻祖《鬼屋魔影》都在今年早些时候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此时,经典生存恐怖游戏《寂静岭 2》的现代重制似乎成了大家翘首以盼的事情。于是,以制作心理恐怖游戏闻名的 Bloober Team 工作室(像《层层恐惧》和《观察者》都是他们的知名作品)接下了这个重任,试图把这款 PlayStation 2 时代的黑暗经典重新打磨一番,让那些恶灵鬼怪的腐烂肉体展现出全新的模样。
作为原作的忠实粉丝,我满心期待地开启了《寂静岭 2 重制版》的旅程。可没想到,这一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一方面,它确实营造出了一片丑恶阴暗得异常的恐怖景象,那种氛围始终勾着我,让我想要继续探索下去。而且,重制版还加入了全新的解谜元素和更刺激的 Boss 战,现代战斗系统也让我在寂静岭的故地重游中体验到了暴力的快感。但另一方面,这一路上也充满了各种无奈。

想想看,原作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游戏了。可能很多人都不太清楚《寂静岭 2》为什么影响力这么深远。除了那个诡异小镇的设定,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斯蒂芬·金的小说里。它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它着重描绘的是主角与内心恶魔的斗争,而不只是和那些咆哮的实体怪物战斗。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它才能在当时的众多生存恐怖故事中脱颖而出。
主角詹姆斯·桑德兰,被一个可以与已故妻子玛丽联系的承诺骗到了这个偏远的矿业小镇。他可不是那种专杀丧尸的特种部队老兵,他就是个普通人,却被迫面对那些怪诞至极的事件。詹姆斯直面心中的内疚和创伤回忆,这不仅让他这个角色更加鲜活,也让周围发生的恐怖事件更让人觉得可信。

在重制版里,詹姆斯和其他迷失角色的配音水平比原作明显提高了。可他们说的那些诡异对话,大部分都和原作一样。这虽然保留了原作中角色互动时那种大卫·林奇式的怪异感,但在如今恐怖游戏叙事标准大幅提高的情况下,这些对话有时候就显得有些突兀。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期待着一顿精致的大餐,结果端上来的菜里却夹杂着一些不合时宜的味道。
虽然《寂静岭 2 重制版》里的古怪角色没有像《最后生还者》或《心灵杀手 2》里的配角那样让我感动,但也没有让我太失望。围绕玛丽命运的谜团还是很吸引人的,这也让我有动力去探索《寂静岭 2》最黑暗的秘密。可有时候,面对那些不太完美的地方,我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泛起一丝无奈。

浓雾中的地狱
《寂静岭 2 重制版》和 2001 年的原版相比,那外观和感觉简直是天差地别。准确地说,就像是噩梦和美梦的区别。现在的小镇处于一个不断变幻的超自然状态,街道上弥漫着逼真的浓雾,道路两旁的细节丰富极了,就连电线杆上都贴着随风晃动的失踪人口海报。
昏暗的住宅里满是腐朽的痕迹,在紧张的走廊追逐场景中,干墙和水泥块会因为震波而碎裂。当你沿着那些恶臭的小径往前走时,成群的蟑螂会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惊慌逃窜,而你也会逐渐走向一个更加诡异的异世界。《寂静岭 2》破败的环境既让人不安,又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像一块痂,你明知道不应该去碰它,但就是忍不住想去拨弄。

敌人们的外观也变得更加怪异和恶心了。最常见的敌人「套中人」,看起来就像是用自己的皮肤做成紧身衣套住了双手,表面闪烁着令人作呕的光泽,而且它们还能更顺滑地从两腿蹒跚的形态切换到匍匐在地的形态,随时准备突袭玩家。
在布鲁克海文医院部分登场的「护士」,现在有拿管子和刀子的两种形态。当然,还有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三角头,他那尖锐的头颅仿佛就是「顶尖掠食者」的具象化。这么多年过去了,三角头依然是恐怖游戏中最可怕的存在之一。在重制版里,由于额外的细节,比如尖脑袋上真实的锈迹和健硕身躯上吓人的黑色粘液,三角头变得更加阴森恐怖了。

可是,要想感受这份恐怖,首先得看清周围的环境和敌人。但《寂静岭 2 重制版》在很长的流程里都暗得让人压抑。詹姆斯胸前的手电筒照亮的距离实在太短了,你通常只能看清前方几米远的东西。这时候,就考验你家电视的黑色水平了。这种昏暗的环境会无情地放大你的幽闭恐惧感,你很容易就会被像落地灯一样诡异地静立在房间角落的「人体模特」伏击。那种在黑暗中提心吊胆的感觉,真的让人很无奈。
不过,也正是在这种视野受限的时刻,《寂静岭 2 重制版》那让人胆寒的音效设计才能真正发挥作用,把你吓得魂飞魄散。标志性的无线电静默噪音会随着危险的临近而愈发强烈,远处的尖叫声、近在咫尺的低语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刺耳嗡鸣声,不断营造出一种不祥的恐惧感。在游戏里潜行的时候,我紧张得神经都快绷断了,比赤膊上阵的休·杰克曼独奏吉他还要紧张。虽然环境和音效带来了这么多的无奈,但我还是咬着牙继续探索,就像是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明的坚韧旅人。

雾中街头斗殴
幸运的是,《寂静岭 2 重制版》给我们提供了更好的装备来在战斗中反击怪物。原版中僵硬的自动瞄准射击和冗长的暂停菜单更换武器系统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战斗感觉更像是受到《生化危机 4》影响之后诞生的生存恐怖游戏。
你可以从越肩视角手动瞄准敌人,通过方向键就能快速切换武器,詹姆斯还能进行快速闪避,灵活地绕过摇晃的敌人或他们喷出的酸液。而且,近战攻击还能打碎玻璃,让你从柜子或锁着的车里收集回血饮料和弹药,甚至还能撞破墙壁的薄弱部分,进入隐藏的秘密区域。这种改进确实让战斗变得更有趣了。

但是,尽管《寂静岭 2 重制版》能让玩家精准控制子弹落点,武器的种类却还是很有限,这一点忠实于原作。毕竟,詹姆斯在设定上就是个战斗力不强的普通人。游戏里只有两种近战武器,再加上一把手枪、一把霰弹枪和一把步枪,就这么多了。而且也没有武器升级或改装来扩展你的武器库。到最后,我并没有特别偏爱某一种武器,基本上就是切换到当时弹药最多的枪。不过说起来,根据故事完成统计页面显示,我确实更喜欢用铅管。一部分原因是弹药稀缺,但主要是因为用铅管把怪物击倒在地,然后继续猛击它们黏滑的头颅,直到它们彻底死亡,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满意。可这种武器的局限性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无奈。

虽然《寂静岭 2 重制版》在武器的多样性方面比不上《生化危机 4》或《死亡空间》,但开发者们和原版《寂静岭 2》的怪物设计师伊藤畅达合作,加入了一些新的敌人类型,这让战斗在相对简单的机制下依然能保持新鲜感。
我在故事的后半段首次进入托卢卡监狱部分时,遇到了一种可怕的新人体模特,它们像由废弃玩偶部件组成的蜘蛛一样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爬行。当时我吓得赶紧按下了新的 180 度转身按键。等冷静下来后,我开始用步枪从远处慢慢干掉它们。这种怪物会在上方的阴影中来回移动,给《寂静岭 2 重制版》的战斗增添了新的挑战。

重制版的战斗设计最出彩的地方还是 Boss 战。像与标志性三角头的首次遭遇,和原作基本相同,但由于越肩视角带来的紧迫感和极其详实的视觉效果,让它们显得更健壮和吓人了。
而其他的动作场景则有了更全面的增强。为了不剧透太多,我只能说原版《寂静岭 2》中的某场后期战斗,在重制版中被重新设计成了一场发生在冰冷的肉类冷藏间内,在悬挂的尸体之间进行的刺激捉迷藏。这成功地把原版故事中最无趣的 Boss 战之一变成了最精彩的战斗之一。可即便战斗有这么多亮点,武器的局限还是让我在战斗中时不时感到无奈。
我们对《寂静岭 2》(2001)的评价

《寂静岭 2》是由 Konami 带来的一场深邃而悠长(10 - 15 小时)的冒险,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安的怪异恐怖感。从游戏的机制能够看出,开发者试图解决同类游戏中的一些常见问题,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机制并没有妨碍游戏玩法或故事本身。作为一款 PlayStation 2 游戏,《寂静岭 2》的画面令人惊叹,同时还提供了全方位的环绕音效技术和出色的配音演出。Konami 的这款生存恐怖游戏并没有打破该类游戏的模式,而是修改并放宽了早期恐怖游戏设定的严格界限。Konami 的努力造就了一款非常恐怖的游戏,完全值回每一分票价。这款游戏既吓人,又有深度,不仅设计精巧,还在在一定程度上尝试改进恐怖游戏这一品类。而这正是我在生存恐怖游戏中所真正想要的体验。
评分:9

同样的,许多原版游戏的解谜设计在重制版里保留了下来。不管是那种古怪的点击冒险类谜题,比如用特定工具从公寓垃圾槽中取回物品;还是更巧妙的谜题,像旋转一个华丽的盒子来控制后期迷宫中 MC·埃舍尔式违背物理学的不可能楼梯房间。
同时,其他脑筋急转弯类的谜题,比如游戏早期的硬币谜题,还增加了额外的步骤,这样玩过原作的玩家就不能闭着眼睛解谜了。除了一些阀门必须要转动之外,谜题的类型大多是独一无二的,能不断给你带来解谜的满足感,而且游戏里有很多谜题等着你去解开。(就和战斗一样,你也可以通过游戏内菜单调整最适合你的谜题难度)。

然而,重制版把一些原本简单的谜题扩展得有些过分了。就拿原版中的一个早期障碍来说,本来只需要你看懂一个相当简单的谜语,然后把落地钟调节到特定时间就行。可在重制版里,我得进行一系列多个部分组成的寻宝活动,去收集钟面上的三个指针。在这个过程中,我还得干掉大量敌人,完成额外的解谜。
最终,我在游戏流程里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只是为了让钟声响起,解锁前进的道路。这只是《寂静岭 2 重制版》中叙事节奏略显拖沓的众多案例之一。当我在伍德赛德公寓中进行一系列复杂步骤,试图拿到一把钥匙来解开锁着的门时,我真的希望屋主能简单地把备用钥匙藏在脚垫下。这种解谜的繁琐真的让人很无奈,但我还是坚持着去解开每一个谜题,仿佛在迷雾中寻找正确的道路。
由俭入奢难
因为解谜和战斗都得到了扩展,虽然叙事节奏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新的《寂静岭 2 重制版》的流程比原版长了很多。2001 年版《寂静岭 2》的主线剧情大约 8 小时就能完成,可我这次玩 2024 年的重制版时,通关时间超过了 15 小时。虽然流程几乎是原版的两倍长,但我并不觉得质量也翻倍了。重制版在很多地方确实很出色,特别是在故事最后三分之一的高潮部分。但在游戏的早期部分,有时候感觉填充的内容太多了,就像布鲁克海文医院精神病房的墙壁一样。

这也就意味着,尽管《寂静岭 2 重制版》提供了 8 种不同的结局让玩家解锁(比原版的 6 个结局多了两种),但我不太想投入时间去重玩游戏。流程的冗长让我有些望而却步。不得不承认,打开《寂静岭 2 重制版》新游戏 + 重玩的唯一动力不只是新结局 —— 你还可以找到额外的武器,还有 CRT 电视效果等额外的画面模式可以尝试,小镇内更多的室内场景中还有众多秘密和彩蛋等待发现。但这些内容都没能强烈吸引我再次踏入迷雾之中。这种对重玩的犹豫,其实也是一种无奈的体现。
虽然本作可能不像《死亡空间:重制版》和《生化危机 4:重制版》那样完全超越原版,但《寂静岭 2 重制版》仍然是一款质量很高的重制作品,在原版的很多方面都做出了改进。我很喜欢本作利用不同的光线色调和远处的音效提示来微妙引导玩家走上正确的道路,这样就能保持 HUD 上没有任何破坏沉浸感的标记点出现。

詹姆斯会自动在地图上标记出你找到的任何解谜道具或钥匙对应的地点,这大大减少了原版游戏中偶尔会出现的迷路情况。开发商 Bloober Team 也确实想尽办法,让紧张刺激的场面达到几乎让人神经崩溃的地步。比如,托卢卡监狱中计时的电灯开关就能非常有效地制造恐慌氛围。随着倒计时的加速,我的心跳也在加速,只能手忙脚乱地赶在整个区域重新陷入黑暗之前完成每个牢房的搜索。真的非常恐怖。尽管有那么多无奈,但这些精彩的设计还是让我看到了重制版的闪光点,也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总结
《寂静岭 2 重制版》是对一款生存恐怖杰作的优质现代化翻新。它优化了原版游戏战斗系统的不足之处,把梦魇般环境中每一个锈迹斑斑和霉菌覆盖的表面都打磨了一番,让这些地点更加阴森可怖,探索起来也更加令人胆寒。

之前原始的 Boss 战斗现在变成了更为激烈的遭遇战,吓人的音效设计让我时刻保持警觉,每一条被雾气笼罩的街道都可能很快变成我的终点。虽然有的部分感觉较为拖沓,我也确实希望 Bloober Team 能把一些复杂的解谜简化处理,防止拖慢叙事节奏。但除了偶尔的叙事节奏问题外,《寂静岭 2 重制版》仍然提供了一次绝佳的机会,让你能亲自造访,或者重访生存恐怖游戏历史上最令人胆颤的目的地之一。在这无奈的旅程中,我们依然能感受到那份探索恐怖世界的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