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2019 年和 2020 年,Capcom 分别为我们带来了《生化危机 2》和《生化危机 3》的高质量重制版,宛如在黑暗的游戏世界中燃起了两束希望之光。那时的我们,满心期待着,如同在漫长寒夜中盼望着黎明的旅人,相信 Capcom 定会以同样高超的手艺重制《生化危机 4》。然而,当 2023 年,我颤抖着按下这部传奇动作恐怖游戏重制版的开始按键时,未曾料到,等待我的不只是紧张惊悚的刺激,更是一场深入灵魂的哀伤之旅。那 16 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沉重的石块,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无法停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这个完全重新制作的剧情模式,看似对原作的所有方面都进行了升级,西班牙乡间那更加邪恶阴森的场景,如同被岁月和苦难侵蚀的古老伤疤,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节奏紧凑得几乎没有一分钟多余,像是一条无情的鞭子,抽打着我在黑暗中狂奔。控制方式更新到了现代标准,让招牌的射击机制更加出彩,可这又如何呢?在这充斥着死亡与恐惧的世界里,再出色的机制也只是在绝望中挣扎的工具。18 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一款能带来和《生化危机 4》一样刺激体验的游戏,如今才发现,原来我一直在等的,竟是另一款被哀伤笼罩的《生化危机 4》。
原版《生化危机 4》是 Capcom 开创性生存恐怖游戏系列中的标杆性质作品,对于很多玩家来说,它就像一段刻骨铭心却又满是伤痛的回忆。想起原版发售时,我们还以为《星球大战 III:西斯的复仇》是最后一部星战电影,iPhone 还不存在,那是一个多么遥远而又纯真的时代啊。那时的我们,何曾想到,多年后的今天,当再次踏入这个世界,会被如此深沉的哀伤所淹没。
在当时,《生化危机 4》从传统的固定相机视角转变成更激进的第三人称越肩视角,这对 Capcom 来说是一件大事。这个新视角让我们近距离观看那些让人不适的血腥场景,玩法更注重反应和精准地瞄中敌人弱点。可这也让我们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那些被寄生虫控制的村民,他们曾经也是有血有肉、有梦想有情感的人,如今却沦为了恐怖的怪物,每一次的战斗,都像是在扼杀曾经的美好,让人的内心充满了无力和哀伤。最终,《生化危机 4》成了一款没有竞品的动作恐怖游戏杰作,却也成了一座哀伤的纪念碑。

这款游戏对后世的影响可以在无数经典第三人称游戏中见到,比如《战争机器》、《死亡空间》和《最后生还者》。可这影响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人类对生存的挣扎和对失去的无奈。现在,这款传奇游戏的 DNA 被提取出来,重新合成后注入进了一款最新的宿主游戏中,把它变异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新怪物。它美得让人窒息,却也有着极为刺激的战斗体验,可这体验中,满是鲜血与死亡的味道,让人的心灵在痛苦中颤抖。
为了撰写这篇评测,我重新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原版游戏,那熟悉的画面和音乐,却让我感到无比的陌生和哀伤。主角里昂·肯尼迪的移动感觉极度受限,他走动起来的方式非常僵硬,就像是被这个充满苦难的世界束缚住了手脚。他每次掏出枪来瞄准时就无法动弹,仿佛连最后的反抗都被剥夺了。从现代游戏的角度来看这简直不可理喻,可这就是当时的无奈。这样的设计,将许多新玩家拒之门外,他们也就没机会去感受为什么这款游戏有着如此之高的评价,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他们不用去承受那深入骨髓的哀伤。
电锯男惊鸿一瞥
还好,那些过去的糟糕体验已经不复存在。就和最近的《密特罗德究极复刻版》一样,《生化危机 4 重制版》玩起来也像一款 2023 年的游戏。双摇杆同时控制移动和瞄准这样的机制,让我们能够在瞄准扑面而来的丧尸同时,小心翼翼地往后退;或者不用把眼睛从瞄准镜中挪开,就闪身避开飞来的十字弩箭。可这看似便捷的操作,却无法掩盖这个世界的绝望。每一次与丧尸的战斗,都像是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抗争,可我们又能抗争多久呢?

新的自由移动机制,让我们能更好地利用那些针对特定部位的伤害效果,击打膝盖让敌人踉跄后施展近身体术;趁敌人还没扔出炸弹的时候就在他们手中打爆;或者单纯享受那些电子游戏中血腥程度数一数二的霰弹枪爆头特效。可这些特效背后,是无数生命的消逝,是家庭的破碎,是希望的破灭。每一次的胜利,都像是用无数的哀伤堆砌而成。
如果你没有玩过原作,那么上面的这些体验不会让你有多惊讶。但是请相信我,这些东西对我们这些回归玩家来说非常重要:许多互动中的粗糙感已经被磨平。现在可以一键快速砸开箱子和木桶,而不用尴尬地瞄准挥舞匕首,在白热化的战斗中搜寻弹药和回血道具要方便得多。可这方便的背后,是我们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无奈适应,是我们在绝望中学会的生存技巧。
切换武器现在也是通过十字键轻松搞定,不用暂停游戏之后打开库存界面,切换武器后再关闭。里昂的战斗匕首也能用来格挡敌人的攻击或者终结硬直的敌人,又或者也能在蹲伏潜行到敌人身后悄悄施展暗杀。可这一切的操作,都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的盲人,我们以为找到了一丝希望,却不知道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更深的绝望。

最重要的是,这些更新后的控制方式让战斗更流畅和享受了,在为老玩家推荐的「硬核模式」中也丝毫没有降低挑战性。新的匕首机制通过耐久性来平衡,每次使用都会有一点损耗,所以你只能偶尔用一下 —— 不然它就会像大师之剑一样很快坏掉,必须在商人那里维修之后才能继续用来戳敌人。可这有限的资源,就像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有限的希望,每一次的使用,都让我们离绝望更近一步。
与此同时,敌人现在的移动轨迹飘忽不定,导致危险性倍增,并且还经常会很快聚集压倒性的数量。所以你仍然需要快速决定优先解决哪些目标。它们还学会了一些新的手段来折腾玩家,比如一些村民会趁你在战斗中忙着开枪时布下捕熊陷阱,让你应接不暇。这就像生活中的磨难,总是在我们最脆弱的时候接踵而至,让我们无力招架。

《生化危机 4》可能给你提供了许多工具来帮助里昂幸存下去,但你依然需要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快速反应脱身。因为要是你在面对一群被寄生虫精神控制的杀人狂时大脑宕机,那么里昂的头可能也很难保住了。还好新的检查点存档机制,最大限度地降低了里昂不幸罹难后,你从上一个手动打字机存档点重新来过的痛苦。可这存档机制,也只是在绝望中给我们的一点短暂安慰,当我们再次面对那些恐怖的敌人时,哀伤依然会如潮水般涌来。原教旨主义者们要记住了,如果你想在二周目时多点挑战,可解锁的「专家」难度模式移除了检查点机制,这就像把我们推向了更深的黑暗深渊。
不管你选择的是什么难度,《生化危机 4》的一大长处就是敌人的类型会不断变换,所以你永远不会遇到抱着一种玩法打通关的情况。你可能爆头正开心呢,它们突然就戴上了头盔来逼着你瞄准腿部。在你已经习惯了打断膝盖时,它们又头上爆开致命的触手复活过来。然后当你琢磨出来如何快速干掉这些恐怖的变异体后,又要遇到一种看似刀枪不入、无论打掉哪块身体部位都能像终结者 T - 1000 一样复原的恐怖怪物。这就像生活中的挫折,总是不断变换着形式,让我们在痛苦中不断挣扎,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生化危机 4》给你提供了大量手感极佳的枪械使用,从冲锋枪到火箭发射器,还有威力巨大的马格南手炮,系统设计也极力做到让你在每一场枪战后所剩的子弹寥寥无几。可这弹药的匮乏,就像我们在困境中资源的短缺,每一次的射击,都像是在消耗我们最后的希望。
我还非常喜欢的一点是,只要你在逃命过程中脑袋转得够快,环境中的几乎所有元素都能用来争取战术上的优势。吓人的麻袋电锯男不仅对里昂来说非常致命,他的电锯也能伤害身边的所有其他村民。所以只要引诱他向你冲锋,然后再诱导他冲进一群村民中间去,就能够有效地减少敌人数量。悬挂着的油灯也能被击落,将下方的狂暴村民点着火;不过它们也能用来点燃奶牛等动物,引发它们惊慌地冲出去,把一路上的敌人全都撞飞。在惜子弹如金的情况下,用着火的巨型汉堡来帮你解决敌人不仅欢乐无比,还特别实用。可这看似聪明的策略,却无法掩盖这个世界的荒凉和哀伤,我们只是在死亡的边缘寻找一丝生机。

西班牙魔力城堡
许多 30 岁以下的玩家们可能对《生化危机 4》的剧情毫无头绪:可能这样形容最为恰当,就像你坐着一趟过山车冲出轨道,径直撞进了一栋装饰精美的鬼屋中。最早以一个相对简单直接的营救任务开场,里昂被派到西班牙的一座小村子里,在这里搜寻美国总统失踪女儿阿什莉的下落。但很快他就卷入了一连串血脉喷张战斗,要面对巨型湖怪和高大巨魔,还要在一栋小木屋中阻挡大群疯狂的村民,向一座坚固的城堡发起疯狂袭击,在潜行关卡偷偷摸进阴暗的实验室内,场面爆炸的矿车追逐,还有无数次遭遇那些被 Las Plagas 寄生虫感染的变异怪咖。这一路的冒险,就像一场没有尽头的噩梦,每一次的战斗,都像是在撕裂我们的灵魂。

所有这些内容在 Capcom RE 引擎的加持下得到了出色的重构。原版《生化危机 4》节奏松散的最后三分之一流程也明显紧凑了起来,所有一切都导向优化过的最终 Boss 战,这场战斗整体非常壮观,我把所有技巧和子弹全部用光方才勉强通关。可这胜利的背后,是我们付出的巨大代价,是我们在哀伤中疲惫的心灵。
和重构的环境与敌人同样重要的,是让人听了就压力倍增的音效设计。《生化危机 4 重制版》的音效能够有效地营造出一种绝望窒息的氛围,这一点上怎么夸张都不为过。无论是你进入新地区时,听到寄生虫感染的农夫口中念叨的疯狂祷告,还是你在城堡迷宫中恶狼卷掠过落叶时发出的低声咆哮,亦或是远方电锯马达的喃喃轰鸣,光是听到这些声音就让我身体前倾,随时准备敌人扑面而来。所以每当战斗真正爆发,紧张感接近临界点时,我屁股都快从沙发上掉下去了。这音效,就像生活中的叹息,不断地提醒着我们这个世界的残酷和哀伤。

你会在冒险的一路上见到大大小小的各种升级改进。原版中和克劳萨展开的 QTE 匕首战斗在重制版中被一系列格挡和弹反的玩法取代。在特定关卡中护送阿什莉的体验也得到大幅提升,她现在没有了血条,你再也不用浪费宝贵的绿色草药给她治疗。她的智能也提高了不少,不会无脑冲进暴民们的手中。可这些改进,只是在这个哀伤的世界里的一点小小的慰藉,无法改变我们内心深处的痛苦。
在其他地方还有可观的基础结构变动,让环境更加栩栩如生。比如在原版中,湖泊区域主要是给 Boss 战当背景,而在重制版中你能驾驶小船完全探索这座湖和周边的地点。你可以在许多地方停靠探索小屋和洞穴,寻找更多谜题、财宝和待你发现的隐藏恐怖之物。可这探索的背后,是更多的危险和哀伤,每一个新的发现,都可能是一次心灵的重创。

我们对《生化危机》(2005)的评价
Capcom 凭借《生化危机 4》,成功地或者说得意洋洋地把系列带到了全新的高度。本作同样真正地强调了生存恐怖中的「生存」要素,你经常要为了保命而逃跑。村民们比以前的丧尸更聪明,他们会聚在一起、躲开子弹,还会做出一些等待玩家们自行发现的恶心事情。还有 Boss 战的设计也是格外精明。这款游戏极度吓人,而任天堂主机上最棒的画面和顶尖的音效进一步升华了这种恐怖感。再加上全新的视角和动作系统,还有里昂那用摇杆来瞄准的全新功能,就得到了一款完全改头换面的生存恐怖游戏。这确实是一部前无古人的作品,就算已经连续体验了 20 小时的惊悚冒险,你也不会想把手柄放下。
——Matt Casamassina,2005 年 1 月 7 日
评分:9.8

事实上,虽然我已经通关了好几遍原版游戏,重制版中似乎每个转角都有惊喜等待着我。里昂冒险的节奏也从未被现在许多单人大作中常见的叙事过场而拖慢。这里没有冒犯《最后生还者》和《战神:诸神黄昏》的意思 —— 这些作品都有着各自的优秀品质 ——《生化危机 4》没有时间通过对话来展现故事深度。可这简洁的节奏,却让我们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哀伤,没有时间去舒缓,只能在痛苦中不断前行。
里昂讲究的发型可能透露着一股 Emo 风的青春气息,但他说话的态度则是完完全全的 80 年代动作片英雄。无论我多么费劲在手提箱中最大限度地塞进更多枪械和弹药,他似乎总有更多空间来装一些双关俏皮话,等着在一段疯狂的动作场景结束后说出来,说罢将新的弹匣塞进冲锋枪内,动身前往下一场战斗。可这故作轻松的话语,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恐惧和哀伤,也无法掩盖我们玩家心中的伤痛。
陌生人的物语

当你真正需要休息一下时,神秘的商人就像《007》中的 Q 先生一样,带着许多危险道具来帮里昂补充战斗力。他这里还贩卖新的配方,允许你在世界中探索时制作特定种类的子弹,不用全靠随机掉落。可这商人的出现,只是在这个哀伤的世界里的一个短暂的避风港,无法改变我们最终要面对的命运。
他还会为战役中出现的可选支线任务支付赏,内容可能是射击隐藏的蓝色奖牌,或者是寻找罕见的金鸡蛋。这些任务是充满杀戮的主线任务之外一些有趣的配菜。赏金的奖励是一些宝石,可以用来换取商人普通货物之外的特殊道具和升级。所以我虽然一开始见到里昂初始手枪的激光红点没了比较失望,但做完几个支线任务后我就购买了一个装在了枪上。可这些支线任务和奖励,就像生活中的小确幸,无法掩盖我们在主线任务中所承受的巨大哀伤。

重制版中商人我特别喜欢的一点在于,他收购武器时出的价钱要慷慨得多。在原版游戏中,花费资源初期升级初始手枪和霰弹枪毫无意义,当你需要更换更强力的武器时它们的价格只会变得一文不值。然而在重制版中,你在出售武器时能拿回这把武器以及上面所有升级接近原价的资金。这样就能把你最喜欢的枪械尽可能改装成最佳状态,无需浪费太多你辛苦攒下的西班牙比塞塔。可这看似公平的交易,却无法改变我们在这个残酷世界中的无力感,我们依然要为了生存而不断挣扎。
第一次遇到商人时,他还会给你一把新的弓弩武器。可重复使用的弩箭在在剧情前期,当你还在熟悉怎么节约弹药管理和制作材料时非常好用。但是,虽然他出手阔绰、卖的东西也相当不错,我在每次光顾时还是感觉少了些什么。重新录制的配音缺少原版中他那种古怪的魅力。不过从这里也能看出这部重制版整体的品质,我对本作唯一小小的不满,只是性格稍微不那么怪一点的黑市商人 —— 如果你是第一次游玩《生化危机 4》的话,是不会体验到什么问题的。可这小小的不满,却像是在我们哀伤的心中又添了一丝惆怅。

还有一点遗憾是佣兵模式不会随游戏发售到来,不过官方已经保证将在未来的免费更新中推出。我非常期待用里昂更灵活的动作,来挑战这个模式中让人手忙脚乱的限时击杀试炼了。与此同时,游戏中有新游戏 + 模式和一长串游戏内的挑战供玩家完成,可以解锁额外的武器、服装和概念艺术。一些老版本《生化危机 4》中的「艾达间谍」模式和「分道扬镳」模式要么取消了,要么可能留给了 DLC。这些模式对我来说没有佣兵模式的吸引力那么大,所以发售时没有也没多大影响。不过玩着这么一个不断给人惊喜的战役,难免会让人渴求更多内容。可这对更多内容的渴求,就像我们在哀伤中对希望的渴望,明知可能无法实现,却依然无法放弃。
总结
无论你是原版的粉丝,还是希望玩到最高品质的动作生存游戏的新玩家,《生化危机 4 重制版》就像是被寄生虫感染的西班牙村民:无脑入就是。战斗机制丝滑流畅,但得益于各种凶猛的生物,其紧张程度分毫没有降低。剧情通过一连串动作场景连接起来,各自有着不同的结构,但都有着同样紧张刺激的体验。可这一切的背后,是无尽的哀伤和绝望,我们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挣扎、战斗,却始终无法摆脱那沉重的哀伤。